第 104 章 【番外3】仙尊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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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04 章 【番外3】仙尊4
三年歷練伊始，沈離塵想先去看看極南之地，南海深淵。
華清宗地處四季如春的南方，在這裏建宗，不僅是因為有一座天地靈脈匯聚地的忘憂山，最重要的事鎮守南海深淵，以防任何人踏入一步。
因為南海深淵是整座神州大陸最危險的地方，傳聞中，沒有一個人能活著從深淵中出來。
這種地方，凈昀蒼自然不放心沈離塵禦劍，他帶著他在碧波蕩漾的海上飛了一炷香的功夫，飛得不是很快，因為沈離塵想看水下游弋的大魚。
遠遠地他們便聽見咆哮聲，等看清南海深淵的時候，咆哮聲已經響徹天地，他們甚至聽不見彼此的聲音。
沈離塵小臉一白，轉身撲到凈昀蒼懷中，但是他要來的，這樣會不會顯得他膽小？於是他偷偷轉頭看了一眼，“呀——”的一聲又嚇得縮了回去，膽小就膽小叭。
南海深淵是看似無邊無際的海中旋渦，無數海洋生靈被活生生卷入其中，它們的掙紮在深淵面前顯得渺小不堪，連沈離塵想看的大魚都擺不動長尾，只能在死亡面前發出聲嘶力竭哀鳴。
“看夠了？”凈昀蒼傳音。
“嗯。”
凈昀蒼帶他飛離南海深淵，直到再聽不見任何聲音，沈離塵才敢悄悄露出頭，心有餘悸道：“師尊，深淵深處是什麽？”
“可怕的地方。”凈昀蒼淡淡道。
“如何可怕？”
“吞噬一切生命，你說可不可怕。”
“真的沒有人能從裏面活著出來嗎。”
“有一個人。”
“誰？”
沈離塵微微搖頭：“不用了，再過幾年他年紀上來，再換人吧。”想了想，他又急忙補充，“等別讓他摻和就是，尤其是安插什麽人進來。。”
顧火道：“我不該放他進來，驚擾沈公子了。”
沈離塵道：“跟你沒關系，就是挺累的。”
沈離塵不用喝藥，但正是午飯時間，顧玄息沒有出現，而顧火則一個字也未提，默默侍奉他吃午飯。
吃完飯，沈離塵見院子裏沒有別人，就打開著門和窗通氣，打著哈欠去睡午覺了。
顧火則守在門口，一動不動。
就這樣無聲無息地站了半個時辰，他只敢偶爾轉頭看沈離塵是否無恙，只看一眼便迅速轉回去，生怕冒犯。
直到他聽見身後的呼吸聲越來越重，仿佛窒息，慌張地轉頭看，沈離塵毫無血色的臉已經變得通紅。
然而顧火根本不敢進去，立即傳音顧玄息。
他一句話沒有說完，顧玄息就已經來了，三步並兩步走到床邊。
門外顧火又繼續傳音，讓人把府內所有靈醫和醫師迅速叫來。
躺在床上的沈離塵臉色紅得異常，像是一顆從樹上掉下來的腐爛紅蘋果，身上更是滾燙，仿佛隨時都能燒起來一般。
顧玄息探他的靈脈，空空蕩蕩，沒有絲毫靈氣。
他頓時慌了了。他幽幽道：“曾經我想如果能奪回三途河城，我死了也值得。可是現在拿回三途河城，我卻不想死了，我還想看著三途河城重建，重回我爹在位時的輝煌。”
烏鷹憤急切道：“殿下，咱們去求王爺不行嗎？王爺一定會答應的。”
祁真微搖頭：“為了三途河城，我不能跟他走。”
鬼蜮未來皇後和王爺私奔了，這種事傳出來，他們兩個能跑到天涯海角，但三途河城跑不了。
“算了，烏鷹，就這樣了。”
烏鷹喃喃：“殿下……知道了？”
他一直以為他們家的傻殿下，是因為沒爹娘教才不懂。
祁真微往矮塌上一躺：“好像是知道了一點……”
烏鷹作為祁真微的心腹手下，自然成了皇宮的貴客，得到厚待。
夜裏，道麟君來宮殿內。
祁真微懶懶看他一眼：“未經允許進別人的房間是很不禮貌的。”
天罰又如何？於他而言，不過是一場玩笑，至於江追？皇位都是自己的，何況一個人，當然也是他的。
“除了喝喜酒，鬼蜮不歡迎你們，說夠了就滾。”
十殿閻羅因為他不可一世的氣場心驚膽戰，“陛下不要忘了，逆天改命的還有一人。”
天罰也是要面子的，否則威嚴不保。
道麟君傲慢道：“我會替他扛著。”
“陛下能替祁真微擋一次，難道能擋一輩子嗎，天罰畏懼陛下，但他不會畏懼一只普通的鬼，稍有不留神祁真微就會魂飛魄散，陛下不可能時時刻刻都盯著他，千年後萬年後，陛下難道也能不喪失警惕。陛下，他不是人，沒有死而覆生的機會，陛下還想冒險嗎。”
道麟君沈默了片刻，威脅道：“你們十位的判官筆可以改生死簿，改了，否則我讓十八層地獄不得安寧。”
除了修為強大到可以抵抗天罰逆天改命，另一種辦法就是判官筆，但想請用判官筆豈是那麽容易？
道麟君鎮定自若：“說罷，什麽條件？想要鬼蜮？”
十殿閻羅明白就算此刻他們要鬼蜮，放任道麟君這等修為的在外他們連睡覺都不得安寧，收回鬼蜮最好的辦法，依舊是讓道麟君這一脈後繼無人。
至於王爺江追？鬼蜮是沒有兄死弟即這一說法的。
誰叫道麟君命中孤寂。
他們道：“十世，如果陛下與祁真微輪回十世有一世能喜結連理，我等就願意為陛下請出判官筆修改生死簿。如果不成，也請陛下不要再違背生死簿，做出逆天改命之事。”
道麟君冷笑，不過十世而已，第一世就夠了。
祁真微在聽說這件事後，也毫不猶豫地點頭。
·
沈離塵從記憶中脫離，腳下還虛著，祁真微上前一步扶住他。
祁真微問：“沒事吧。”
“沒事沒事。”
沈離塵捂著心臟，感覺像是看了一整天的4D電影，他坐在矮塌上，“所以你和陛下……就是道麟君輪回了十世，那你們？”
祁真微嘴角掛著一絲笑容：“每一世都無緣，每一世都不得善終。”
沈離塵一句話道破真相：“不得善終是為了早點輪回見江追吧。”
畢竟人間一天，地下一年。
祁真微輪回一世，江追就要在地府等他至少六千年。
祁真微卻道：“沒有，他在人間盯著呢，我是想早點輪回玩，實在是不想再看道麟君的臉。”
沈離塵：“……”男朋友不放心是對的，因為道麟君聽起來就像是會幹出什麽禽獸不如的事的人。
他忽的想起了什麽：“那現在十世了，你是不是自由了！”
道麟君和十殿閻羅約定，就是用十世輪回做條件，如果沒有在一起，道麟君就不會逆天改命，不會強迫祁真微和他在一起！
祁真微害羞地笑笑。
“殿下！殿下！”
帶頭鬼兵冒冒失失闖進來，然而看見屋內竟然有兩位殿下，他當即楞在原地。
現在沈離塵知道這位就是烏鷹，他趕緊解開法術。
祁真微道：“他是我在人間認識的一個朋友，怎麽了？”
“陛下派來護送殿下的鬼軍剛才不知道發什麽瘋，把三途河城團團包圍了！”烏鷹急不可耐道，“我就說他們不懷好意！肯定是在覬覦我們殿下！”
沈離塵莫名其妙，現在的道麟君不是凈昀蒼假扮的嗎？凈昀蒼為什麽要命令鬼軍圍城？
祁真微蹙眉問：“他們現在有什麽動作？”
烏鷹搖頭：“暫時沒有，就是圍了城。殿下……要不屬下先送你出去躲一躲？陛下肯定是沖你來的！”
“他不會手下留情的。”祁真微搖頭：“我去看看。”
沈離塵隨他一起出城。
趕來的靈醫和醫師擠滿了房間，他們診斷討論，最終得出沈離塵是得了風寒。
顧玄息蹙眉：“那是什麽東西！中毒嗎？”
其中一位醫師道：“回尊上，是凡人常見的小病，沈公子最近應該是受了風，現在雖然炎熱只是一旦貪涼，就容易引起風寒。尊上不必擔心，喝幾劑藥就好。”
“還不快去！”顧玄息的口吻聽起來仿佛隨時都要殺人。
房間內一時又只剩下他和沈離塵。
顧玄息坐在床邊，摸著他滾燙的額頭，這點燙和魔界那些連綿不斷的火山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麽，然而此時此刻，顧玄息卻覺得太燙了，是要連他一起燒了嗎，那也好，他們一起化為灰燼，你的灰燼中挑不出我，我的灰燼中也挑不出你。
苦澀的藥很快送來，顧玄息一勺一勺親自餵下，他在床邊坐到傍晚，焦躁的心隨著沈離塵的呼吸漸漸平緩，才終於逐漸平息。
火燒雲染了半邊天，給大地描了一層金紅的邊。
沈離塵終於醒過來，感覺渾身骨頭都要斷了，他一睜眼就看見顧玄息略顯憔悴和驚慌的臉，自己也察覺到什麽：“怎麽了？”
顧玄息平靜道：“風寒，餵了藥，現在怎麽樣？”
沈離塵也挺驚訝，他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得風寒，他幾乎不生小病，他忍不住用一只手握另一只手的手腕……怎麽空了那麽多，像是一折就斷。
顧玄息看在眼裏，卻沒說什麽，反而問：“還難受嗎？”
沈離塵搖頭，事實上，他還有些餓，而且退燒後渾身都是汗，衣服黏黏糊糊粘在身上極其難受，“我想洗一下。”
顧玄息搖頭：“暫時不能洗，不舒服就換身新衣服。”
這裏是顧玄息的地盤，他說不行，就絕對沒有人送洗澡水。
沈離塵接受現實，正想說些什麽，結果喉嚨癢地厲害，緊著著咳了半天，整個五臟六腑都在疼。
顧玄息毫無辦法，只能抱著他，給他順了順背，嗓音幹澀道：“多休息休息就沒事了，會好起來的。”
沈離塵蔫兒了，換了身衣服，晚飯送來，他一點胃口也沒有，全部原樣撤下，沒多久又泛困，他打著哈欠睡著了。
顧玄息依舊沒有走，給他掖了掖被角，一動不動地看著他漸漸睡著。
害怕的事還是發生了，沈離塵燒得比下午還燙，無論顧玄息再怎麽小心，都餵不進去藥。
醫師說，如果是這樣，只能要他自己挺過去。
可很多氣虛體弱的人，根本挺不過去。
顧玄息攆走他們，心疼得幾近崩潰，看著沈離塵因難受而皺起眉頭的臉，每一眼都仿佛最後一眼：“靈脈治不好，連輸靈氣都不成，這樣下去，他挺不了多久。我要去地府，顧火你替我照顧他，我很快就回來。”
顧火不可置信道：“可是尊上——”
顧玄息驟然發火：“閉嘴！”
凈昀蒼就是時候出現的，冰冷的氣場讓屋內瞬間宛如冰凍，甚至……沈離塵的眉頭都舒展了許多。
他聽見鄭重道：“你沒去過地府，而我去過，我比你更熟悉，也更快能找到解藥。你說我不懂什麽是保護，我是不懂，但我能救他，這是我欠他的。”
每一個字都在敲打顧玄息的心，他說的太對了，自己能怎麽辦呢？
這一刻顧玄息想只要能治好沈離塵什麽都無所謂，他願意失蹤幾年都行，願意跟誰走都行。
“好，你去。”顧玄息道，“我留在這邊照顧他，萬一有什麽事，我給他續命，你盡快。”
凈昀蒼的神色沒有任何變化，就像他已經知道必然是這個結果：“離開前，我有話要跟他說。”
去地府，哪怕是他們，也真的是九死一生。
顧玄息幹脆利落地站起來，大步流星走出房間，頭也不回。
清幽的小院又只剩下兩個人。
冰冷的氣場蕩然無存，這幾日天熱得不行，只有這座小院能吹拂著涼爽而愜意的風。
“我這就去找解藥，你要等我。”凈昀蒼單膝跪地，擡手撫摸床上燒得蒼白的臉，他的手心太過冰涼，沈離塵熱得昏昏沈沈中不由自主地去追尋，用額頭去輕輕地蹭，唇間吐出滾燙的呢喃。
此情此景十分美好。
做夢都沒有這麽美好。
“原來你在聽。”凈昀蒼柔聲道，“我不求你待我如從前那般，至少給我機會，讓我為你做一件小事。”
應該算是撫養得很好了吧，凈昀蒼想。
驀地，眼前的夜色和人影出現水波紋，仿佛漣漪，一圈圈蕩漾開。
現實的忘憂山四季如春，花開爛漫，溫和的靈獸在山間隨意踱步。
而山頂，洞府以玄冰制成，寒冷蕭瑟，莫說是凡人，就算是才曾經的仙尊凈昀蒼，都會被瞬間冰封。現在他在其中，已不受絲毫影響。
十年，不過彈指一揮間。
凈昀蒼看著自己的雙手，感覺依舊真實。
他已是仙帝，三界之中再無敵手，但他不能，不是違背神意他會立即隕落。
他永遠喜歡這個徒弟，他的喜歡越過生死，超越靈魂，猶如日月星辰，跨過千萬年的光陰，依舊不變。
他只是知道，沈離塵有更好的選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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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年歷練伊始，沈離塵想先去看看極南之地，南海深淵。
華清宗地處四季如春的南方，在這裏建宗，不僅是因為有一座天地靈脈匯聚地的忘憂山，最重要的事鎮守南海深淵，以防任何人踏入一步。
因為南海深淵是整座神州大陸最危險的地方，傳聞中，沒有一個人能活著從深淵中出來。
這種地方，凈昀蒼自然不放心沈離塵禦劍，他帶著他在碧波蕩漾的海上飛了一炷香的功夫，飛得不是很快，因為沈離塵想看水下游弋的大魚。
遠遠地他們便聽見咆哮聲，等看清南海深淵的時候，咆哮聲已經響徹天地，他們甚至聽不見彼此的聲音。
沈離塵小臉一白，轉身撲到凈昀蒼懷中，但是他要來的，這樣會不會顯得他膽小？於是他偷偷轉頭看了一眼，“呀——”的一聲又嚇得縮了回去，膽小就膽小叭。
南海深淵是看似無邊無際的海中旋渦，無數海洋生靈被活生生卷入其中，它們的掙紮在深淵面前顯得渺小不堪，連沈離塵想看的大魚都擺不動長尾，只能在死亡面前發出聲嘶力竭哀鳴。
“看夠了？”凈昀蒼傳音。
“嗯。”
凈昀蒼帶他飛離南海深淵，直到再聽不見任何聲音，沈離塵才敢悄悄露出頭，心有餘悸道：“師尊，深淵深處是什麽？”
“可怕的地方。”凈昀蒼淡淡道。
“如何可怕？”
“吞噬一切生命，你說可不可怕。”
“真的沒有人能從裏面活著出來嗎。”
“有一個人。”
“誰？”
沈離塵微微搖頭：“不用了，再過幾年他年紀上來，再換人吧。”想了想，他又急忙補充，“等別讓他摻和就是，尤其是安插什麽人進來。。”
顧火道：“我不該放他進來，驚擾沈公子了。”
沈離塵道：“跟你沒關系，就是挺累的。”
沈離塵不用喝藥，但正是午飯時間，顧玄息沒有出現，而顧火則一個字也未提，默默侍奉他吃午飯。
吃完飯，沈離塵見院子裏沒有別人，就打開著門和窗通氣，打著哈欠去睡午覺了。
顧火則守在門口，一動不動。
就這樣無聲無息地站了半個時辰，他只敢偶爾轉頭看沈離塵是否無恙，只看一眼便迅速轉回去，生怕冒犯。
直到他聽見身後的呼吸聲越來越重，仿佛窒息，慌張地轉頭看，沈離塵毫無血色的臉已經變得通紅。
然而顧火根本不敢進去，立即傳音顧玄息。
他一句話沒有說完，顧玄息就已經來了，三步並兩步走到床邊。
門外顧火又繼續傳音，讓人把府內所有靈醫和醫師迅速叫來。
躺在床上的沈離塵臉色紅得異常，像是一顆從樹上掉下來的腐爛紅蘋果，身上更是滾燙，仿佛隨時都能燒起來一般。
顧玄息探他的靈脈，空空蕩蕩，沒有絲毫靈氣。
他頓時慌了了。他幽幽道：“曾經我想如果能奪回三途河城，我死了也值得。可是現在拿回三途河城，我卻不想死了，我還想看著三途河城重建，重回我爹在位時的輝煌。”
烏鷹憤急切道：“殿下，咱們去求王爺不行嗎？王爺一定會答應的。”
祁真微搖頭：“為了三途河城，我不能跟他走。”
鬼蜮未來皇後和王爺私奔了，這種事傳出來，他們兩個能跑到天涯海角，但三途河城跑不了。
“算了，烏鷹，就這樣了。”
烏鷹喃喃：“殿下……知道了？”
他一直以為他們家的傻殿下，是因為沒爹娘教才不懂。
祁真微往矮塌上一躺：“好像是知道了一點……”
烏鷹作為祁真微的心腹手下，自然成了皇宮的貴客，得到厚待。
夜裏，道麟君來宮殿內。
祁真微懶懶看他一眼：“未經允許進別人的房間是很不禮貌的。”
天罰又如何？於他而言，不過是一場玩笑，至於江追？皇位都是自己的，何況一個人，當然也是他的。
“除了喝喜酒，鬼蜮不歡迎你們，說夠了就滾。”
十殿閻羅因為他不可一世的氣場心驚膽戰，“陛下不要忘了，逆天改命的還有一人。”
天罰也是要面子的，否則威嚴不保。
道麟君傲慢道：“我會替他扛著。”
“陛下能替祁真微擋一次，難道能擋一輩子嗎，天罰畏懼陛下，但他不會畏懼一只普通的鬼，稍有不留神祁真微就會魂飛魄散，陛下不可能時時刻刻都盯著他，千年後萬年後，陛下難道也能不喪失警惕。陛下，他不是人，沒有死而覆生的機會，陛下還想冒險嗎。”
道麟君沈默了片刻，威脅道：“你們十位的判官筆可以改生死簿，改了，否則我讓十八層地獄不得安寧。”
除了修為強大到可以抵抗天罰逆天改命，另一種辦法就是判官筆，但想請用判官筆豈是那麽容易？
道麟君鎮定自若：“說罷，什麽條件？想要鬼蜮？”
十殿閻羅明白就算此刻他們要鬼蜮，放任道麟君這等修為的在外他們連睡覺都不得安寧，收回鬼蜮最好的辦法，依舊是讓道麟君這一脈後繼無人。
至於王爺江追？鬼蜮是沒有兄死弟即這一說法的。
誰叫道麟君命中孤寂。
他們道：“十世，如果陛下與祁真微輪回十世有一世能喜結連理，我等就願意為陛下請出判官筆修改生死簿。如果不成，也請陛下不要再違背生死簿，做出逆天改命之事。”
道麟君冷笑，不過十世而已，第一世就夠了。
祁真微在聽說這件事後，也毫不猶豫地點頭。
·
沈離塵從記憶中脫離，腳下還虛著，祁真微上前一步扶住他。
祁真微問：“沒事吧。”
“沒事沒事。”
沈離塵捂著心臟，感覺像是看了一整天的4D電影，他坐在矮塌上，“所以你和陛下……就是道麟君輪回了十世，那你們？”
祁真微嘴角掛著一絲笑容：“每一世都無緣，每一世都不得善終。”
沈離塵一句話道破真相：“不得善終是為了早點輪回見江追吧。”
畢竟人間一天，地下一年。
祁真微輪回一世，江追就要在地府等他至少六千年。
祁真微卻道：“沒有，他在人間盯著呢，我是想早點輪回玩，實在是不想再看道麟君的臉。”
沈離塵：“……”男朋友不放心是對的，因為道麟君聽起來就像是會幹出什麽禽獸不如的事的人。
他忽的想起了什麽：“那現在十世了，你是不是自由了！”
道麟君和十殿閻羅約定，就是用十世輪回做條件，如果沒有在一起，道麟君就不會逆天改命，不會強迫祁真微和他在一起！
祁真微害羞地笑笑。
“殿下！殿下！”
帶頭鬼兵冒冒失失闖進來，然而看見屋內竟然有兩位殿下，他當即楞在原地。
現在沈離塵知道這位就是烏鷹，他趕緊解開法術。
祁真微道：“他是我在人間認識的一個朋友，怎麽了？”
“陛下派來護送殿下的鬼軍剛才不知道發什麽瘋，把三途河城團團包圍了！”烏鷹急不可耐道，“我就說他們不懷好意！肯定是在覬覦我們殿下！”
沈離塵莫名其妙，現在的道麟君不是凈昀蒼假扮的嗎？凈昀蒼為什麽要命令鬼軍圍城？
祁真微蹙眉問：“他們現在有什麽動作？”
烏鷹搖頭：“暫時沒有，就是圍了城。殿下……要不屬下先送你出去躲一躲？陛下肯定是沖你來的！”
“他不會手下留情的。”祁真微搖頭：“我去看看。”
沈離塵隨他一起出城。
趕來的靈醫和醫師擠滿了房間，他們診斷討論，最終得出沈離塵是得了風寒。
顧玄息蹙眉：“那是什麽東西！中毒嗎？”
其中一位醫師道：“回尊上，是凡人常見的小病，沈公子最近應該是受了風，現在雖然炎熱只是一旦貪涼，就容易引起風寒。尊上不必擔心，喝幾劑藥就好。”
“還不快去！”顧玄息的口吻聽起來仿佛隨時都要殺人。
房間內一時又只剩下他和沈離塵。
顧玄息坐在床邊，摸著他滾燙的額頭，這點燙和魔界那些連綿不斷的火山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麽，然而此時此刻，顧玄息卻覺得太燙了，是要連他一起燒了嗎，那也好，他們一起化為灰燼，你的灰燼中挑不出我，我的灰燼中也挑不出你。
苦澀的藥很快送來，顧玄息一勺一勺親自餵下，他在床邊坐到傍晚，焦躁的心隨著沈離塵的呼吸漸漸平緩，才終於逐漸平息。
火燒雲染了半邊天，給大地描了一層金紅的邊。
沈離塵終於醒過來，感覺渾身骨頭都要斷了，他一睜眼就看見顧玄息略顯憔悴和驚慌的臉，自己也察覺到什麽：“怎麽了？”
顧玄息平靜道：“風寒，餵了藥，現在怎麽樣？”
沈離塵也挺驚訝，他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得風寒，他幾乎不生小病，他忍不住用一只手握另一只手的手腕……怎麽空了那麽多，像是一折就斷。
顧玄息看在眼裏，卻沒說什麽，反而問：“還難受嗎？”
沈離塵搖頭，事實上，他還有些餓，而且退燒後渾身都是汗，衣服黏黏糊糊粘在身上極其難受，“我想洗一下。”
顧玄息搖頭：“暫時不能洗，不舒服就換身新衣服。”
這裏是顧玄息的地盤，他說不行，就絕對沒有人送洗澡水。
沈離塵接受現實，正想說些什麽，結果喉嚨癢地厲害，緊著著咳了半天，整個五臟六腑都在疼。
顧玄息毫無辦法，只能抱著他，給他順了順背，嗓音幹澀道：“多休息休息就沒事了，會好起來的。”
沈離塵蔫兒了，換了身衣服，晚飯送來，他一點胃口也沒有，全部原樣撤下，沒多久又泛困，他打著哈欠睡著了。
顧玄息依舊沒有走，給他掖了掖被角，一動不動地看著他漸漸睡著。
害怕的事還是發生了，沈離塵燒得比下午還燙，無論顧玄息再怎麽小心，都餵不進去藥。
醫師說，如果是這樣，只能要他自己挺過去。
可很多氣虛體弱的人，根本挺不過去。
顧玄息攆走他們，心疼得幾近崩潰，看著沈離塵因難受而皺起眉頭的臉，每一眼都仿佛最後一眼：“靈脈治不好，連輸靈氣都不成，這樣下去，他挺不了多久。我要去地府，顧火你替我照顧他，我很快就回來。”
顧火不可置信道：“可是尊上——”
顧玄息驟然發火：“閉嘴！”
凈昀蒼就是時候出現的，冰冷的氣場讓屋內瞬間宛如冰凍，甚至……沈離塵的眉頭都舒展了許多。
他聽見鄭重道：“你沒去過地府，而我去過，我比你更熟悉，也更快能找到解藥。你說我不懂什麽是保護，我是不懂，但我能救他，這是我欠他的。”
每一個字都在敲打顧玄息的心，他說的太對了，自己能怎麽辦呢？
這一刻顧玄息想只要能治好沈離塵什麽都無所謂，他願意失蹤幾年都行，願意跟誰走都行。
“好，你去。”顧玄息道，“我留在這邊照顧他，萬一有什麽事，我給他續命，你盡快。”
凈昀蒼的神色沒有任何變化，就像他已經知道必然是這個結果：“離開前，我有話要跟他說。”
去地府，哪怕是他們，也真的是九死一生。
顧玄息幹脆利落地站起來，大步流星走出房間，頭也不回。
清幽的小院又只剩下兩個人。
冰冷的氣場蕩然無存，這幾日天熱得不行，只有這座小院能吹拂著涼爽而愜意的風。
“我這就去找解藥，你要等我。”凈昀蒼單膝跪地，擡手撫摸床上燒得蒼白的臉，他的手心太過冰涼，沈離塵熱得昏昏沈沈中不由自主地去追尋，用額頭去輕輕地蹭，唇間吐出滾燙的呢喃。
此情此景十分美好。
做夢都沒有這麽美好。
“原來你在聽。”凈昀蒼柔聲道，“我不求你待我如從前那般，至少給我機會，讓我為你做一件小事。”
應該算是撫養得很好了吧，凈昀蒼想。
驀地，眼前的夜色和人影出現水波紋，仿佛漣漪，一圈圈蕩漾開。
現實的忘憂山四季如春，花開爛漫，溫和的靈獸在山間隨意踱步。
而山頂，洞府以玄冰制成，寒冷蕭瑟，莫說是凡人，就算是才曾經的仙尊凈昀蒼，都會被瞬間冰封。現在他在其中，已不受絲毫影響。
十年，不過彈指一揮間。
凈昀蒼看著自己的雙手，感覺依舊真實。
他已是仙帝，三界之中再無敵手，但他不能，不是違背神意他會立即隕落。
他永遠喜歡這個徒弟，他的喜歡越過生死，超越靈魂，猶如日月星辰，跨過千萬年的光陰，依舊不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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